[竹马]6000天 2

相二，二相无差
关于狡猾的相叶氏与胆小鬼二宫

#2
在东京的第四年，两人还在念大一时，二宫和也忽然说他有了女朋友，温婉可人，好好的一个女生。相叶雅纪整个人都傻了，简直像目睹月亮坠落地球上。
当时两人正出门去吃饭途中，相叶看着四周开始布置灯饰，留神脸颊上那一点溶成水的雪花，脸埋在围巾中的二宫不痕不痒地说了这麽一句。
相叶觉得有点不快，他不肯定这点情绪是从何而生，可能是不满一直共同进退的好朋友比他先一步有了交往对象、也可能是因为预计到竹马有恋人后会寂寞，他只是尽量用笑脸给把它都淹没掉，垂着眼眸，错开和对方交汇的视线，幽幽说了句「真好我也想要交女朋友呢」。
二宫应答似地说了什么，但似乎两人都没在意他说的内容是什么，一个没在听，一个在思考。
事后相叶回想起来，那天刚巧是他十九岁生日，12月25日圣诞节，二宫硬塞了这样让他吃不消的礼物来。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似乎毫无真实感，对相叶来说，二宫仍是以前的二宫，在家会把自己塞在沙发一角打游戏，不定时进食，要不是相叶逼着他吃可能一整天假期就只喝水不外出、在大学虽然唸的科目不相同，但是吃饭上下课都约在一起，这些时间的二宫也是独自一人，不见有哪个女生和他走得近。
所以当二宫某天周末跟他说要当面介绍女朋友让他认识时，他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谁？」
「之前和你说过的啦，我的女朋友啊。」
「喔。」
相叶怔怔抖了一个字，然后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就干脆沉默了。
他在见到那女生前，都能劝说自己说二宫是在逗自己玩，想要看看自己的反应而捏造了一个伪女朋友出来，可是当那个假象从空想向他走来，他忽然哑口无言。
听说是美术系的学生，杏色的头发松松软软地挂在脸颊旁，笑起来时眼角似牵起水波，朝两边划去，跟二宫身高差不多，看上去真配。
忽然之间，相叶有种预感，觉得要失去他的竹马。

一顿饭下来在座三人都没怎说话，二宫平日话就少，他女朋友也不说话，而一般扯着二宫说话的相叶也沉默了，有一口没一口低头吃饭，这顿饭吃得真的颇尴尬。
饭后二宫送她到车站，相叶想自己现在回家也睡不好，走到海岸吹吹风，冷静头脑。
他对这女生并不抱有什么敌意，要说的话，他对于二宫更是不满，情况就好像跟你签了约的生意伙伴在一天里卷了包袱挟带私逃，待你隔天回公司时才发现已经一无所有、更贴切的比喻是和你私订终生的结婚对象在摆婚礼翌日说一句搞错了就和不知哪来的人私奔了。
然而二宫和也跟他，并没有过什么承诺。
当朋友自然不会先声明当朋友就要怎样怎样，而他们那不算自然的自慰关系更没有什么约定，有交往对象后要怎样做？要持续这种关系到什么时候？所有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以前都像扫到沙发底的垃圾一样装没看到，而现在沙发被人用火烧光了，逼着他又要面对那团垃圾。
他苦恼地搔头，不知打扫该要从哪里开始，所有东西已经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要清理就该打一开始从那仲夏天就止步住手。
现在已经太迟了，那时种下的错误已经在心底内植根，要连根拔起就要连心脏都扯裂。他只能对二宫下手，阻止二宫扯动到他心脏那敏感脆弱的痛处。

#3
二宫和也以为相叶雅纪会马上耍脾气让他和女朋友分手，或是隔天心不在焉但假装善解人意又体贴地维持旧况，但是他没有。
他特意拜托了社团的朋友陪他演了一场戏去猜度相叶的反应，然而并得不到预期的反应。
既不是故作大方让他去跟女朋友发展，也没有发脾气，相叶只是很没所谓的样子，提也没提起昨天才见过脸的二宫的女朋友。直到二宫故意问起「觉得我女朋友怎样」时，相叶才朝他瞥了眼，说句「嗯跟你颇合衬」。
二宫觉得有点失落。
他以为相叶会很在意，然而他没有。

在认识到相叶雅纪以后，每年圣诞节都不再是单纯海外传来的节日，而是纠结混搭着喜悦跟不安的一天。
相叶雅纪的生日礼物是夹带一页信纸的礼物盒子，然而送到那人手里时永远只剩下礼物。
那封信二宫会把它们压在抽屉底，一年一年的份叠着都快挤满了抽屉。他还要小心锁上抽屉，不让同居的相叶偶然探知到他的秘密，那封没上款没下款，仅仅写着一行简单的告白。
每一年送出礼物后他就开始想，要从此戒掉这上瘾一样的习惯，然而拖到下一年仍然没能把上次、再上次的信都撕掉，而是接着写下那千篇一律的告白信。
二宫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个矫情的怀春少女一样，扭扭捏捏就是这麽别扭，然而从第一年开始，他就忍不住接着这样做，欲望在心底鼓动，叫他继续编成这密密麻麻又脆弱的秘密。

二宫和也是个谨慎的人。
像打游戏时不会冲动行事、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现实感情也一样。
不能鲁莽而行。
每次每一步每件事不一一确认清楚不行。
这是二宫和也的做法。
因此，这也意味着主动告白、向人坦白心意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去做，因为这种事都并不是必定能行。
他暗搓搓想要搞清楚相叶他，是不是和自己抱着同等份的感情，要是不弄清楚这点，就继续维持着这样纠结的心情。
他渴求要是让两人间的关系生起了变化的话，大抵就能看出相叶对他的态度，这段情感才找到出路。
然而仍然没有。
他对相叶仍然无法轻易割舍，乖乖退回去朋友的范围。

Tbc.
比想象写得要长……

恋爱攻防战？
干脆把文名改成【恋爱是战争】吧。